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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(2) 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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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易地開出,用藍鼎玉佩換取對方行蹤的條件?

藍鼎玉佩的背後不是擁有一支西域敢死隊嗎?

正分析,王德才連滾帶爬來報!

“啟稟聖上!誇誇、誇葉乘石在問斬時!打傷禦林軍逃了!——”

陌奕宗神色驟變,疾步走向馬廄。他從馬廄中拉出一匹良駒,躍身上馬。當馬匹奔馳開來,他順手從兵器架上抄起一把偃月刀!

屋中,龍走月將王德才的話聽得清清楚楚。她不假思索地奪門而出,抓起一把弓箭和裝有十支箭的箭筒,繼而將兵器斜背在身,奔向馬廄,翻上馬背,策馬揚鞭!

她在路過王德才身旁時,疾聲厲色地叮囑道:“誇葉乘石陰險狡詐,我擔心他並未跑遠!拜托王公公照看好弄盞!”

兩道黑旋風與王德才擦肩而過,風力強勁,掀掉他戴在頭上的瓜皮帽。王德才擦了擦汗,趕忙奔回七王爺的臥房,命侍衛誓死守衛!

…………

街道間,登時沖出兩匹快馬,緊隨其後的是駕馬追隨的禦林軍!陌奕宗、龍走月與禦林軍在岔口兵分幾路追擊,勢必要堵死誇葉乘石逃竄的每一條後路!

龍走月單槍匹馬闖入集市,此處人山人海不適宜抓捕。然而,她並沒有放慢速度,而是加緊雙腿,坐直身體,舉起弓與箭,對準酒家懸掛於門口的大酒壇,嗖地一下,箭尖擊斷吊繩,嘭地一聲碎響過後,酒壇應聲落地!

巨大的響聲引起百姓的關註,同時註意到駕駛快馬而來的龍走月。

龍走月疾聲吼道:“死囚潛逃!爾等退避三舍!——”

聽罷,百姓四散奔逃,頃刻間,肅清鬧哄哄的集市!

道路暢通無阻,某些逃竄的身影便顯得格外清晰!

沒錯,那個疾奔的背影應該是誇葉乘石!

龍走月揚鞭抽動馬身,開弓拉箭,對準毛賊的後心,飛出羽箭!

誇葉乘風耳畔傳來風聲異動,以輕功著稱的狐影豈能躲不開這一箭?他閃避的同時,蹬上墻壁,翻上屋頂,壓低身體匆遽奔跑!

原本街道促狹已不便於追擊,天空還不肯作美,轟隆一聲幹雷炸開天際,瓢潑大雨傾瀉而下!

大雨阻礙追蹤視線,龍走月摸了把臉上的雨水,見誇葉乘風向城門方向疾奔,她調轉方向穿越小路堵截!

不能讓他逃!一定要殺了他!

誇葉乘石還以為甩掉了她,正暗自得意,看到騎駕快馬的陌奕宗又從正面迎來!陌奕宗也註意到站在屋檐上的他,於是掄起偃月刀,一刀砍斷頂梁柱!

前方房屋頃刻坍塌,誇葉乘石唯有調轉方向,飛檐走脊跳上另一片宅院的屋頂。目前看來,只能放棄直線出城的念頭,采取迂回戰術!

然而他沒想到的是,龍走月又從他新開辟的路線側面追來!

龍走月無暇顧及自身的安全,始終用雙腿加緊馬背,雙手高舉弓箭,追擊著誇葉乘風的腳步,再次射出一箭!

雨勢太大,這一箭也再次被誇葉乘石輕易躲開。他不屑地蹭了下鼻子,叫囂道:“怕你不成?!來啊!——”

猝不及防間,兩支箭同時射向他,他眸中一驚,側身翻滾,險些墜落屋檐。

龍走月不會給他喘息的機會,大網撒魚總會有些收獲,於是她抽出三支箭架到弓上,卯足力氣拉滿弓,瞄準狡猾的“獵物”,再次射擊!

果然,其中一支箭擊中誇葉乘石的大腿!他悶哼一聲,忍著劇痛,一鼓作氣折斷箭桿,繼而一瘸一拐地繼續潛逃!

龍走月一摸箭筒,卻發現僅剩兩支羽箭?!

再看誇葉乘石,竄上樹桿,向西面荒山奔去!

她駕馬緊追,馬蹄卻被一堵圍墻擋住,一不做二不休,她借助馬身的高度攀上屋檐,窮追不舍!

誇葉乘石因為腿部受傷,導致跑動速度驟減,所以他盡量采取變換方向與高低的策略甩掉龍走月!

大雨傾盆,龍走月佇立在屋檐之上,拉弓開箭,一雙眼睛死死地鎖住目標,待誇葉乘石起身翻墻之際,羽箭脫弦迸發——正中其肩膀!

誇葉乘石吃痛地脫開手,噗咚一聲摔落在地!

龍走月乘勝追擊,一路狂奔追上前,跳下屋檐,停滯在他的正前方!

誇葉乘石捂著淌血的肩膀,疏忽之間放聲大笑,他擺出一副扭曲的嘴臉,咬牙切齒地吼道:“這麽急著殺我啊?可惜你來遲了!你與誇葉乘風通奸之事我已統統告訴陌氏皇帝!你們都去死吧!——”

“你個愚蠢的毛賊,死到臨頭依是這般胡攪蠻纏、死性不改!”她瞇起憤怒的雙眼,詰問道,“我為何要殺了你,你心知肚明!”

悠悠地,她將最後一支箭掛上弓弦,一字一句道:“用你的狗命償還我未出世的孩兒,算是便宜你了!——”

箭尖直對他的頭部,他頓時驚慌失措地吶喊道:“我沒想殺你的孩子,只是一時沖動其實我也很後悔!不要殺我,只要你肯放過我,我願意為你效犬馬之勞!行嗎?!你不是希望收覆失地嗎?!你讓我幹什麽都可以!讓我去幫你殺了陌氏皇帝都可以!”

“呵!像你這等為了個人利益不顧手足情!不惜殘害胎兒的奸佞小人,死不足惜!”龍走月不想再與他廢話,她猛地拉滿弓弦,恥笑道,“留著你的廢話去向閻王諂媚吧!還有,就憑你也想殺了陌奕宗?——你配嗎?!”

話音未落,羽箭離弦而出!

就在這時,一枚快影從她的身體一側擦肩飛過,此人一把抓住沖刺的箭桿,繼而赫然地出現在誇葉乘石的面前。

陌奕宗緊緊地攥著羽箭,大雨澆灌著他魁梧的身軀,憤怒在他眼中燃起一片火海!他俯瞰著眼下的誇葉乘石,悠悠地蹲在他的面前,從牙縫裏擠出問話。

“原來是你,讓朕失去了第二個孩子。”

誇葉乘石誤以為有了轉機,連連搖頭解釋道,“皇帝大人萬不可輕信那女人的鬼話,孩子是誇葉乘風的!我是在幫您維護皇族的聲譽……呃?”

話未說完,誇葉乘石本能地悶哼一聲,他驚恐地眨動眼皮,木訥地低下頭,驚覺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入心肺。

陌奕宗怒火沖天,倏然拔出匕首,繼而再次捅進誇葉乘石的身體!

“一刀斃命的話,太便宜你個雜碎!——”

陌奕宗揪起他的脖領,一刀一刀地紮入誇葉乘石的五臟六腑,鮮血四濺,足足十刀,至少十刀!

誇葉乘石睜大驚悸的雙眼,瞳孔漸漸放大……他的身體順著墻壁,僵硬地滑坐在地,雨水沖刷著鮮血,形成一道墨紅的小溪,汩汩流淌。他的表情定格在迷惘的一瞬間,或許到死都不知曉自己為何會死得這般慘烈。

終於手刃仇人,龍走月早已累得精疲力竭,她癱坐在地,大口喘著氣,慘淡淡地笑了,又流下如釋重負的熱淚。

陌奕宗走到她的面前,展開雙臂,將她撈入懷中。

“想哭就痛快地哭出來,雨聲這般大,朕什麽都聽不見……”

冷風蕭蕭,大雨滂沱,他緊緊地摟著她的身軀,她則是緊緊地貼著他的肩膀,淚水撲簌簌地順著雨水消散。

“對不起,我沒能保護好我們的孩子。”

陌奕宗長噓一口氣,撫了撫她的脊背,“朕也要向你道歉,冤枉了你,對不起。”

“你說實話,你從未懷疑過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嗎?”

“當然,在這世間,能讓你懷上孩子的,只有朕。”

真不知曉他從哪裏來的這份自信,龍走月闔起疲憊的雙眸,枕在他的肩頭,心情異常覆雜。

……未出世的小寶貝兒,你在嗎?你看到了嗎?爹娘已經替你討回公道,安心地去投胎吧,別了,我的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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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60|(3)

【本章提要】:皇帝逼問龍走月的身份。

昨天在雨中那會兒,陌奕宗要多煽情有多煽情,甚至還在眾目睽睽之下,把精疲力竭的龍走月背回宅院,可轉眼兒就不是他了。

“你說你怎麽就這麽蠢?就你這樣的還敢闖蕩江湖?倘若不是朕出現得及時,你早讓人挖個坑兒給活埋了!”

龍走月剛洗完熱水澡,坐在妝奩前梳理長發。

陌奕宗見她置若罔聞,走上前擋住銅鏡,正色道:“你別以為你裝傻充楞就可以渾水摸魚,讓你過過逃跑的癮就得了,待朕辦完鈺城這邊兒的事,立即隨朕回宮。”

龍走月睨他一眼,端起妝奩坐到一旁,道:“不要說得好像是你敞開宮門放我出來一樣。你以為你買通誇葉乘風我便帶不走弄盞,可我偏偏把兒子帶了出來,你不服行嗎?”

不待陌奕宗嗆聲,她又道:“對了還有一事,昨日下大雨,你趕緊命官兵把小扇子和小娥從高墻上放出來。”

“兩個奴才吃皇糧住皇宮,竟然協助你偷走朕的七皇子,膽大妄為,忤逆聖旨,理應斬首。”

龍走月蹙眉不語,話說兩個仆人自從隨她出宮之後,一直是風餐露宿、跑跑顛顛。但他二人非但沒抱怨,還把兒子照料得妥妥帖帖,所以她豈能棄之不管?

“開條件。”

“誇葉乘風的項上人頭。”

啪地一聲,她把梳篦拍在桌上,不悅道:“我說過了,我跟他沒什麽!”

“朕單純看他不順眼,不行?”

“他對我有用,開別的條件。”

陌奕宗沿著長桌再次移動到她的身前,似笑非笑道:“什麽用?陪你走進神秘的藏金洞?”

“我就知曉你不可能忘記藏金洞的事兒。反正我目前的真實想法是不希望你進去,先這樣好了,”她從脖子上取下藍鼎玉佩,放在桌邊,道,“東西還給你,我們兩不相欠。”

陌奕宗托起玉佩摩挲摩挲,繃起臉,道:“你說這種話,還是人嗎?”

“那我還替你擋下有毒的暗器,怎麽就不能扯平了?!”

“是朕讓你去狐影奪玉佩嗎?!為此還失去一個孩子!”

“你才不是人陌奕宗!你以為我真的稀罕什麽西域軍隊嗎?!倘若我不是為了幫你取回心愛的玉佩根本不會遭人暗算!”

說完這句話,龍走月扶額……真該死,每每與他吵嘴都會失控,然後一不留神便會講出一些讓他嘚瑟的話!

果不其然,陌奕宗挑起眉,見她走到一旁背對自己倒茶,他一臉壞笑地尾隨過去,繞到她的正面,朝她擠眉弄眼。

“原來拼死拼活逃出宮,就是為了朕啊?早說不就得了,朕直接打開宮門外帶送君千裏。”

“別貧了行嗎?放了小扇子與小娥,自當你感謝我。”

“奇怪了,朕為何要感謝你?!”

“因為我幫你討回一支軍隊啊!”

“是朕的軍隊跑不了,不是朕的求不來,保不齊那個什麽藏王聽聞朕的名號,立馬三拜九叩求建邦。”

“你的臉皮敢再厚點兒嗎?西域與中原素來勢不兩立,建邦?呵,他們只想打得陌氏滿地找牙!”

陌奕宗的那番話自然是在說笑,不過話說回來,以陌氏王朝目前的實力來看,沒有哪個領域會上趕著碰一鼻子灰。

至於母妃是否與藍鼎玉佩的持有者存在必然的聯系,待有機會吧,他會親自踏進西域一探究竟。

“好吧不鬧了,朕說個你雖然不樂意,但是能辦到的條件,一起進入藏金洞,只有我們三人,不帶兵。”

龍走月借助飲茶的動作拖延時間……鈺國皇帝只是說將“贏五戰”的協議放在母後的棺柩之上,但是母後的棺柩究竟安置在哪一個區域她並不確定。

此刻陌奕宗答應得挺好,萬一當她開啟藏金洞的暗門之時,他又突然下令全軍攻占藏金洞,屆時,她就真回不去龍茗國了。

不行,她不能冒這個險。

“裏面究竟有什麽讓你這般糾結?金銀珠寶還是文玩字畫?你若喜歡都拿去,朕不跟你搶。或者你告訴朕,你是誰。”

龍走月如往常一般避而不答,但是陌奕宗不想再與她玩捉迷藏,將她攔在屋門前,喟嘆道:“花響,不是朕非要逼你,朕只是不希望當你再次逃走的時候,朕都不知曉去哪裏找你。”

“你這麽聰明豈能不懂這其中的道理?逃走自然是為了避開你。”

“寧可帶著孩子自己過,也不願與朕在一起?”

“這樣說吧,陌氏後宮的婚姻制度與我對婚姻的看法,有著雲泥之別。”

“你理解的是什麽樣子。”

“就是那種……男方因為家境貧寒,一輩子只能討一個老婆。”

“你瘋了嗎?朕乃一國之君,繁衍後代是責任。”他見花響甩手欲走,趕忙將她拉回原位,笑道,“不過朕可以答應你,從今往後,絕不碰你以外的女人。”

龍走月怔楞,故作不以為意地調侃道:“你才瘋了吧?我對你又沒感情,你幹嘛在我面前下這麽重的承諾?嗯?……還是酒沒醒?”

正因為她知曉陌奕宗屬於重誓言、惜顏面之人,所以有點兒……震驚。

“很難嗎?朕的欲望從來不是追求肉體上的刺激。只不過,你是朕在治國之路上的一個意外。”他用手背撫了下她的臉頰,篤定道,“只要你願意忘記仇恨、敞開心扉,朕堅信,在未來的日子裏,你不會後悔遇到朕。”

方才在追擊誇葉乘石的時候,他再一次被花響的英姿深深吸引,與其說他們在一同追逐逃犯,還不如說他只是想追上那一抹瀟灑的倩影。

都說喜歡一個人沒有理由,其實不然吧,總有一、兩個讓你心動的閃光點,那個光點會在不特定的時候光彩溢目,自然而然地牽動著你的視線,使得你根本看不到其他人。

如此沈迷,是陌奕宗始料未及的後續。

龍走月暗自吐口氣,他是帝王,她也是。他曾帶給她的羞辱,可以淡化,但不可能忘記;可以裝作忘記,但終究有過那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歷。有些經歷,不能通過彌補進行替換,其實這個道理陌奕宗心知肚明,只是不願承認罷了。

何況,當陌氏百萬雄師推進龍茗國之時,什麽愛、什麽恨,都將成為最不值得一提的籌碼。

她調整心態,看向自信滿滿的陌奕宗,不由提醒自己——當他活捉龍茗國皇帝的那一刻,便預示著一場捍衛領土與尊嚴的戰爭必將來臨!

“好,如你所願,我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你。但前提是,你不能利用我的身份,唆使或者逼迫我背信棄義。倘若屆時你執意為之,我唯有自刎以謝天下。”

聽這口氣,果然來頭不小?……陌奕宗饒有興趣地應了聲。

龍走月在屋中踟躕,腦子快速地整理一套完整的說辭。這套說辭,必須足以讓陌奕宗信以為真,並且,它所帶來的前景,也足以讓她由被動轉為主動。

不過,陌奕宗何其精明?倘若要杜撰身份,就得編得滴水不漏。

“餵,你能快點嗎?”陌奕宗兩杯茶都喝完了。

龍走月應了聲,她在參政期間曾經面臨棘手問題無數,但從未像此刻這般緊張。

“我的真實身份是……龍茗國,三品禦前侍衛,名叫蝶刺。”

噗!陌奕宗一口茶噴了出來。

“禦前侍衛?女帝龍走月的貼身侍衛?!”陌奕宗瞠目結舌,一種萬物真奇妙的感慨油然而生。

“是,正因吾帝為女性,所以禦前侍衛也會選擇女將。”龍走月神色坦然,話說她的禦前女侍衛確實叫蝶刺,但已不幸死於鈺國的保衛戰之中。

“蝶刺,蝶刺?……”陌奕宗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,“先繼續講,講你頂替花響將軍的始末。”

“這一段其實是龍茗皇族的機密,我本該守口如瓶,但是我若不講,你依舊會懷疑我的身份,所以我方才才會猶豫不決,經過漫長的掙紮,最終決定告訴你……龍帝陛下的母後,龍茗的皇太後,還有一個身份,那便是鈺國的公主。太後原本應該遠嫁匈奴,但是途中與太上皇邂逅,二人一見鐘情,於是乎,太後隨太上皇返回龍茗,共浴愛河二十載,期間不曾重返鈺國。正因如此,太後在鈺國皇帝眼中,是鈺國的叛徒。至於我為何前往鈺國,且聽我細細說來……”

龍走月故作局外人那般,平靜地解說道,“離開鈺國二十載,太後不免思鄉,希望可以前往鈺國游玩兩日,但當時,太上皇因為忙於朝政,多次拒絕太後的提議。因為此事,二人拌過嘴也鬧過冷戰,雖然矛盾總是很快和解,但是爆發的種子已經漸漸埋在心裏,就在新一輪的吵架之中,太上皇不小心打碎太後的玉鐲。那只玉鐲,是太後僅存的一件鈺國首飾,於是夫妻二人大吵一架,太後負氣離去,連夜坐船向鈺國進發。”

說到這兒,龍走月的眸子劃過一絲懊悔,倘若她當時可以攔住母後,該有多好。

“太後抵達鈺國,並未返回皇宮,而是像尋常百姓一樣在集市裏購買土特產。然而,太後不幸遇到扒手,扒手扯掉太後的面紗,百姓認出太後是鈺國公主,於是在一陣混亂當中,官兵將太後送入皇宮。後面的事兒,不用我多說,你也可以料到,鈺國皇帝豈能輕饒太後?並且,從國與國的利益層面上來看,對太後同樣沒有幫助。鈺國與龍茗相隔千山萬水,太後不參政又是那種說話不會拐彎的直性子,所以縱使為貴皇後,對鈺國也沒有利用價值,不過礙於龍茗的海上力量,鈺國皇帝並不想與龍茗發生正面沖突,於是逼太後……喝下毒酒。”

龍走月強忍悲痛,繼續說道:“而後,鈺國皇帝命人偽造太後的筆跡,給太上皇發來假信函,謊稱太後想在鈺國住上一陣子。怎料,一陣子又是一陣子,直到五年後,鈺國皇帝親筆書信一封,通知太上皇,太後病逝,按照太後的夙願,靈柩安置於鈺國的地下皇陵。得知此等噩耗,太上皇大病一場,太上皇再三叮囑龍帝,務必要將他妻子的靈柩運回龍茗。”

她擡起眸,看向陌奕宗,道,“所謂皇陵,就是藏金洞,這便是我此行的使命。不曾想,你當時正慫恿四小國攻打鈺國,花響將軍又意外身亡,鈺國除了花響將軍,再沒有第二個懂得排兵布陣的女將,於是鈺國皇帝要求我頂替花響將軍出戰,由此穩住軍心。待戰爭結束,我便可以將太後的靈柩運回龍茗。無奈天不遂人願,我又被你抓了去。”

仔細想來,她會耗在鈺國長達一年之久,全拜陌奕宗所賜。

孽緣,真是孽緣。

陌奕宗一瞬不瞬地註視著她,問道:“老婆離家出走五年,為何早不去找?”

龍走月自然不能將父皇身染惡疾至今的病況告知陌奕宗。

“五年聽上去很長,其實一封書傳遞一個來回,就需要兩個多月。我想太上皇並未急於前往鈺國接回愛妻的原因,也是希望太後可以換換心情。畢竟他們相處二十載,太了解彼此的性格,不是有這樣一句話嗎?有時候短暫的分離,是為了更好的相聚。”

陌奕宗通過她的語氣與態度,基本可以斷定這段陳述的真實性。呵,似乎所以的疑問就這樣迎刃而解了?

他見她神色凝重,揉了揉她的發簾,又問道:“看你眼眶都憋紅了,這份傷懷是因為死去的太後還是龍走月?”

“我與龍帝情同姐妹。吾帝若難過,做臣子的更加難過。”

“所以那你一定很了解她了?”他抿了口茶,脫口而出道,“龍茗擁有多少艘戰船?多少海軍?”

聽罷,龍走月即刻從傷害的往事中抽離開來。

“陌奕宗你不要太過分!你剛才是怎麽答應我的你忘了嗎?休想從我口中套取一丁點軍情!”

“……”他幹笑兩聲,聽說她來自龍茗國的核心,真心沒忍住。

安靜半柱香的時間,他湊到她的身邊,粲齒一笑。

“你又想幹什麽?”

“你會排兵布陣,是耳讀目染嗎?”

龍走月狠推了他一把,怒道:“你以為換一種方式套話我就聽不出來了?!”

她若是一個不留神給出肯定答案,他便可以借此推斷“龍走月”的能力。

“……咱們這不是在閑聊嗎?”

“那聊聊你陌氏的軍事好了,海上訓練進度如何?目前造了幾艘戰船?”

陌奕宗吹了聲口哨,走到書架前翻閱書籍。

龍走月見他隨手拿起的那本書,竟然與海戰有關,可見他覬覦龍茗領土已久。

她的心情不免沈重,戰爭是殘酷的,必須有人流血犧牲,如果可以避免自然是最好,然而顯而易見的是,陌奕宗不會因為喜歡某個國家的女人,就此放棄對那個國家的侵略,當然,在帝王眼中,二者之間確實沒有可比性。

正因為了解,所以疏離;

正因為註定要成為敵人,所以從這一刻開始,占領先機,攻其不備!

嗯,她要盡快與乞顏蘇合取得聯系,部署戰略大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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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61|(9)

【本章提要】:皇家寺院之行

“蝶刺。”

龍走月怔了一瞬,聞聲望向陌奕宗:“嗯?”

“這不是你的本名嗎?你的反應似乎有點兒慢?”陌奕宗隨口一說,繼而將書籍放回書櫃,道出另一件事,“朕今日要前往原鈺國皇家寺院,你要不要一起?”

龍走月心裏咯噔一響,是自己對於這個地點過於敏感,還是他已經知曉了?!

“我去作甚?”

“什麽作甚,陪朕隨處逛逛。快換衣服,朕在院中等你。”他今日換了一件長袍,依舊是白色,對襟與袖口的邊緣縫制羊絨,既保暖又簡潔。

龍走月換上襖裙,裙色青白相間,裙擺百褶蓬松。她看向銅鏡中的自己,這身打扮只能用“天真活潑”這類名不副實的詞語來形容,一點不嚴肅。

她提著裙角走出門。陌奕宗雙手環後,身姿挺拔地佇立在院中。他望向朵朵雕零的桂花,果然漫長寒冷的冬季即將來臨。

他聽到腳步聲,轉身牽住她的手,然後背手拉到身後,信步離開宅院。

“那幾只狗呢?”

“陪弄盞玩兒去了。”

龍走月一怔,轉身欲奔回。陌奕宗攥緊她的手,道:“不必擔心,它們很喜歡弄盞,其實狗相當通靈性,誰待它們好,它們心裏跟明鏡兒似的。許多時候,比某些人懂事兒多了。”

隨時隨刻擠兌她,是他最中意的娛樂項目。

龍走月其實很不習慣與人牽手走路,但是陌奕宗偏偏好這口,於是她翻轉手腕,改為她的手背在上,看似像是她在牽著他。

“成何體統?”

陌奕宗索性不跟她牽手了,彎曲手肘,叫她挽著。

龍走月斷然拒絕,他便強行拉過她的手夾在手肘內側。

彼此互不相讓,還沒走出十步已經浪費半炷香的時間。

“你出門不帶隨從?”她問。

“當然有,此行為微服私訪,不讓他們跟太近罷了。”

“……”龍走月斜眼瞪他,進了城就放狗嚇唬百姓的,是他吧?抓了小扇子和肥娥掛墻頭上的,也是他吧?除了沒穿龍袍,哪有一丟丟暗訪的樣子?

俊男靚女走在街上必然引人註目,加之陌奕宗的身高比本地男子高出一個頭,不由引來女子們羞赧地偷瞄。龍走月則是用團扇擋住半邊臉,真心不想讓百姓把她當成花枝招展的小妾來看待。她無意間一擡眼皮,看到一個攤位在賣以老虎為造型的童趣布藝,遂停下腳步挑選。

陌奕宗唯恐她將摻入香料的小龍布偶換掉,於是幹咳一聲,附耳道:“手工真粗糙,你看線頭都出來了。”

龍走月充耳不聞,選了老虎枕頭、馬甲、棉帽、布偶等,然後像在龍茗國那樣,攤開手,示意“仆人”奉上銀兩。

陌奕宗出門也是只管花銀子不管掏銀子,他下意識地在身上搜了搜,道:“忘記帶銀子。”

龍走月不滿挑起眉,合著他們是穿得光鮮亮麗的窮光蛋?

“不帶銀子你還敢出門兒?王德才呢?叫他過來付賬。”然後她看向小攤販,和顏悅色道,“幫我裝起來。”

待裝好東西,龍走月拎起布兜子就走,很順手地將陌奕宗一個人“押”在攤位前。

小攤販點頭哈腰搓搓手,笑盈盈地等待收銀子。陌奕宗暗自吐口氣,伸頭探腦地尋找暗藏在附近的禦林衛。

“出來一個付賬的!”

話音剛落,只見胡同裏、酒樓上、其他攤位旁,噌噌噌躥出好幾個,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放下銀子又消失在街道間。

頃刻間,小小的攤位前堆積起一堆散銀。

“你自己拿。”陌奕宗道。

“……”小攤販完全處於狀況外,一經客人提醒趕忙回過神兒,他從散銀中撿出一塊最小的,還找零一堆銅板。

陌奕宗連個錢袋都沒帶出來,看著一堆亂七八糟的銀兩真發愁,最終只得買下一個老虎頭的小荷包,並且指揮小攤販把散銀都塞進去。

小攤販一邊裝銀子一邊發懵,世間竟有這等好事兒?只要喊一句“出來付賬”就有人扔銀子?要不,他一會兒也試試?

龍走月見他走來,將手裏的東西遞給他。陌奕宗提起一口氣,沒好氣地接過東西,牢騷道:“我這雙手多金貴啊,文能揮筆治天下,武能策馬定江山。要買你也買點像樣兒的。”

說著,他把裝有散銀的小荷包丟給她。

龍走月都不知曉要怎樣翻白眼才能讓他感受到她深深的鄙夷。

“行行行,你翻手為雲、覆手為雨。我只會射箭拉弓我自己拿。”她攤手索要,他莞爾一笑,把自己的手拍了上去,順勢握緊。

“說起弓箭,你跟學的?”

“你先放了小扇子他們我就告訴你。”

“誇葉乘風沒通知你?他把那兩個奴才救走了。”

“真的?!好,很好。”龍走月欣慰地笑了,又繃起臉,道,“也就是說,在我要求你放過他們的時候,人早就被救走了?”

“是啊,否則你能一股腦兒倒出那麽多故事嗎?”他的嘴角扯起一縷輕佻的壞笑。

“什麽叫故事?是事實。”

“我用‘故事’這個詞,主要是為了嚴謹,誰能保證你沒有杜撰的部分?”

他們面面相覷,陌奕宗笑得高深莫測,龍走月笑得襟懷坦白,自從相識至今,他二人一刻不曾停止博弈,又似乎樂在其中。

……

他們並肩走在河畔,難得無人打擾,陌奕宗將她買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,隨手放在石椅上,騰出手摟她肩膀。

龍走月回眸凝睇,只見隱藏在灌木叢中的禦林衛伸出手,把包裹默默拉入灌木叢。

不得不說,陌奕宗在培養精英戰隊方面的能力頗為優秀。他的兵幾乎不需要太多指令,便會做出正確的判斷,就連他飼養的獵犬都像士兵一樣守規矩。

對了,獵犬?……

“你借助獵犬敏銳的嗅覺……尋到弄盞?”她冷不防地問。

“你把獵犬也想得太神了,是我安插在城中的眼線追蹤而來。”

“易容術已經幫我們改頭換面,就是那幾只狗,你肯定把弄盞的衣物拿給它們聞來著。”她嗤之以鼻,“竟然在宮中養了五只大型犬,藏得真夠深的。”

“所以你趁早放棄與我鬥。”

“放棄該放棄的是無奈,放棄不該放棄的是無能!”

“呵,不放棄該放棄的是無知。”

“對,你就是無知!”

見她一副準備吵架的架勢,他粲齒一笑,摟緊她的肩膀,一邊摩挲她的肩頭,一邊感慨道:“你居然是龍茗國的人?話說我到現在仍舊覺得不可思議。”

“倘若不是為了皇太後的靈柩,我或許一輩子也不會離開龍茗。”

“所以這就是命中註定的緣分啊。對了,聽說龍走月記憶力超群,博覽群書深谙兵法,真的還是傳言?這個能說吧?”

“當然是真的,看在弄盞的情面上,我奉勸你三思而後行。”

陌奕宗笑而不語,側頭吻了下她的額頭。

“大庭廣眾你知不知羞?!”

“沒人啊。”

“躲在樹坑兒裏的那些護衛不是人啊?”

陌奕宗揉了揉她的發簾,喟嘆道:“動不動就鬼吼鬼叫,能不能溫柔點兒?”

龍走月不予理會,掙脫他的懷抱徑直向寺廟前行。

她比誰都想進入寺院,不知那些僧侶是否還在抵制陌氏政權?

……

他們抵達寺廟的門前。侍衛長迎上前,悄聲向陌奕宗匯報道,僧侶們仍舊不肯替“動土”誦經。他們集中在寺廟正殿之中,此刻已從打坐抵觸,攀上至絕食抵抗。

其實從別的城池請來個德高望重的僧人並不難,但是陌奕宗仍是希望由鈺國僧侶為“動土”誦經。因為經他調查,本地高僧在百姓心中占有非常崇高的地位,只要官府對信仰控制得當,此類導人向善的信仰,可以輔助治國者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。反之,若是把原鈺國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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